世界第九奇跡（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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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界第九奇跡（完）
34.
幾年後，成為新晉社畜的莉緒打來電話，抱怨說她公司的忘年會舉行的時間太晚了，占用了休息時間，一點也不快樂。
“這種時候老板就應該主動給加班費。”我點評道，同時自賣自誇了一下，“我們公司這方面就很好，這種活動上個月就舉行過了。”
研磨手氣很好，直接抽到了一臺游戲本，而我抽到了一款金項鏈，我們倆正商量著分別把它們送給莉緒和黑尾君做新年禮物——“你也可以選擇折現。”我說。
莉緒非常感動，然後問我，如果她選的是電腦，那黑尾君豈不是要戴金項鏈？
我遲疑了一秒，好像是這樣。
莉緒笑了起來：“那還是把項鏈給我吧。你們現在在忙什麽呢？”
我說研磨正戴著耳機忙工作呢，放心，他聽不到我們的聊天內容，至於我嘛……
“打游戲。”我理直氣壯。
莉緒無語，問我打游戲是不是游戲公司的企業文化？因為在她的印象中，自從我在大學時加入了研磨的游戲研發團隊後，她十次來找我，我有八次都在打游戲。
“……都是因為研磨買的游戲太多了！”我抱著游戲機，面不改色地表演了一個甩鍋，“你是不知道，他在Steam上上次大促時買的游戲，我們都還沒打完呢，更別說是卡帶了——啊！我又掛了。”
莉緒的聲音充滿了懷疑：“親愛的，你和孤爪在跨年時的計劃不會也是打游戲吧？”
不出意外會是這樣，但我選擇問一問研磨，這樣可以給莉緒一個更確切的答案。
“親愛的——”我放下游戲機，踢著拖鞋走到電腦桌前，戳了戳戴著耳機的男朋友。
半分鐘之後，莉緒聽到了我給出的更準確的回答。
“糾正一下，是打雙人游戲。”
莉緒：？
35.
當我打開游戲機，準備從存檔處繼續前進的時候，莉緒已經換了個話題，開始跟我吐槽他們公司之前舉行過的知識競賽。
“天啊，你都不知道策劃出了什麽破題，居然問我‘世界八大奇跡’是什麽！我上學時都不一定能答出來，何況是現在……”她忿忿地說道，“還不如問我給聖誕老人拉雪橇的馴鹿有幾只呢！”
我好奇地問她：“所以馴鹿有幾只？”
“……十二只吧？”莉緒猶豫道。
剛才我問研磨新年計劃的時候，他把耳機摘了下來，沒有立刻戴回去，所以他現在也聽到了我的問題——於是研磨小聲地插了句話：“一開始只有九只，領頭的是魯道夫……嗯，我是在游戲裏看到的。”
非常合情合理的回答，堪比柯南說“我是從電視節目裏看到的”。
不過，雖然我不知道馴鹿的情況，但世界八大奇跡我還是能答的，這道題我背得可熟了，“如果這道題是在問古建築，通常認為的世界八大奇跡分別是：胡夫金字塔、空中花園、阿爾忒彌斯神廟……”我說一個數一個，然後順利地數到了八。
好耶，不愧是我。
“……”
手機對面短暫地安靜了幾秒，旋即發出一聲驚呼。
“我就知道二年級那次你肯定都答出來了！”莉緒的語氣十分誇張，“這太迷人了。”
啊？什麽迷人，她是在說古建築嗎？
“才不是，我是說你，太從容了！”莉緒說到，“相信我，自信女人最美麗！你游刃有餘的模樣非常吸引人……不信你問孤爪。”
我長長地“哦”了一聲，看向在盯著我看的研磨。
“好吧，研磨……我迷人嗎？”我問他。
研磨飛快地眨了眨眼睛，目光看向別處，回答的聲音雖然不大，卻一本正經：“嗯……我以為這種答案很明顯的問題……”
“是不需要回答的。”
36.
在和莉緒的通話結束後，我對忙完工作的研磨提起了一件事——就像我和莉緒說的那樣，他總是會一次購入太多的游戲。我倒不是嫌他亂花錢，畢竟以他的收入，早就實現了游戲自由，而且無論是做游戲直播還是研究競品，這種采購都是很有必要的。
問題在我——我有時候只要一想到還有許多事沒做，就會感到頗有壓力，比如現在這種“游戲太多，打不完，根本打不完”的情況。
研磨思索了一下，回答道：“抱歉，是我沒考慮周全……這樣，我們不如再選出一些送給香取學姐和小黑他們做禮物吧。”
表情無辜，但道歉十分幹脆。
……我生出了一種“女主人不喜歡寵物，所以男主人要把寵物送走”的錯覺。但無論是目前不存在的寵物，還是真正存在的游戲，我都沒有讓研磨送走的意思啦。
我把游戲再次存檔，然後對研磨招了招手，示意他也坐到沙發上。
研磨聽話地坐了過來，還順手拿起了一個抱枕，放到我懷裏：“你又卡關了？”
這都被他看出來了，我把游戲機塞給他，看他打游戲：“研磨，我不是讓你把寵物……啊不，把游戲送走的意思。”
我跟他提這件事只是想說，他不覺得我的性格稍微有一點點的不足嗎？
“我不覺得，”研磨習以為常地靠到了我的肩膀上，眼睛跟著屏幕轉，語氣卻不容置疑，“在我看來，你沒有任何問題。”
我忍不住笑了一聲：“什麽啊，我這麽完美嗎？”
“是的，很完美，我早就說過了。”他說，然後笑了一聲，“我之前玩的時候就知道你會卡在這裏……”跟他在高中時做模擬考試卷時看見某道題，就下意識地猜我會錯在哪裏的語氣一樣。
不過他既然了解我，就更應該知道我說的是實話呀。
“研磨——你認真點。”我無奈道。
“我很認真。”研磨按著游戲機的按鍵說道。
聽起來有種一語雙關的意味。
但是，怎麽會有人由於游戲打不完而感覺有壓力呢！這可是玩啊，又不是工作。很明顯，我這種想法不太對勁……
“別人是別人，你是你。”由於註意力被轉移了幾分，研磨一心二用，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慢吞吞的，“嗯……你有任何想法都很正常。”
我抱著抱枕，被他略顯任性的話再次逗笑。
好吧，在我的事情上，研磨總是過於主觀。
“那我就當我很完美了。”我說，“可你不覺得你太偏心了嗎？”
“我知道。”研磨說道，“但這不是很正常嗎？”
“因為你喜歡我？”我問他。
游戲機發出通關的音樂聲，研磨放下游戲機，向後一仰，靠在了沙發背上，他仍舊是懶懶散散的模樣，但我能從他的表情裏看出他的認真。
“的確有我需要你的原因，但在這之前我就是這麽想的。”他說，“換句話說，我不理解為什麽不偏心你的人……他們的認知能力可能不太正常。”
任性的發言增加了。
但是貓好，貓說得都對。
37.
研磨太知道怎麽哄我了，已經交往三年了，但我還是會被他誇得飄飄然，我太喜歡和他說話了。雖然他說是他需要我，可我也很需要他。
不過由於莉緒的電話，我忽然想起來一件和工作有關的事：“研磨，問你一個問題哦。”
“你說。”
於是我問他：“‘世界第九奇跡’是什麽？”
身為游戲公司的工作人員，時刻關註玩家的反饋是很有必要的。雖然我不負責客服和社區這一塊，但也經常會去游戲社區閑逛。
不久之前，我看到有位玩家在社區發帖，說她在某個地圖上接到了某個任務，任務要求是：「將一顆星星投入水中」。
非常耳熟的內容。
雖然玩家不是人類，但也很難觸摸到天上的星星。即使此處的“星星”代指的是隕石材料，可它也只能在高級材料區刷到，這是該玩家當前的等級所無法完成的任務。
正當帖主習以為常，準備在等級足夠了再去刷材料完成任務時，一位態度友好的NPC突然出現，直接送了她一塊「星星碎石」，幫她完成了任務。
問題在於，這位NPC小姐平時和玩家既沒有什麽互動劇情，也不會派發什麽增加好感的互動任務……
所以身為玩家，帖主根本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會來幫自己，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獲得一個隱藏成就。
在發帖之前，帖主搜索過社區裏的相關內容，發現大家的觸發條件各有不同……難道說，這是一個純靠運氣才能觸發的成就？
這款游戲就是我們團隊在大學時開發出來的作品，小N、小K和E君目前也都在我們的公司任職。當時大家先設計了一個簡單的Demo，收到了不少好評，在讚助到位之後制作了正式版，然後在Steam上大賣特賣，最後還衍生出了端游。
這個成就不是我寫的，我對這個任務和那位NPC小姐都沒有印象，看畫風這絕對是小N偷偷畫的，和她之前畫的我和研磨的同人圖一樣。顯而易見，這應該是研磨偷偷放進去的彩蛋。
……話說回來，我怎麽沒有觸發過這個成就？難道是我運氣不好嘛？
看著幫我打游戲的老板，我覺得我的運氣還是不錯的。
38.
“唔，這個啊……”研磨又靠到了我的肩膀上，語氣仍舊是懶洋洋的，“觸發條件可以說是運氣，也可以說不是。”
我：？
不太懂，請務必細說一下。
“就是，可能是最近玩家一直在這個地圖上餵流浪貓，也可能是玩家昨天把掉落的某件道具送給了別人。”研磨解釋道，“或者是樂於助人的次數累積到了某個數字……”
聽起來類似“好人有好報”。
只是我還以為像“奇跡”這種詞，會是用來形容那種很厲害的那種條件呢。比如剛才我和莉緒提到的世界八大奇跡，就都是古建築裏很厲害的存在。
感覺研磨說的這些更像是生活裏的小事，小事的回報應該屬於“幸運”的範疇吧，好像達不到“奇跡”的地步？
研磨問我：“你覺得什麽是‘奇跡’？”
我不假思索道：“買彩票中了一個億。”
研磨在我耳邊笑了一聲，似乎毫不意外：“對，就是這種‘沒報任何期望，卻意外實現了’的事情。”
我恍然大悟。
走在路上，有一只小貓允許你摸，這是幸運。
但如果你被加了debuff，天生就屬於不招任何小動物喜歡的類型，在你已經向被毛茸茸拒絕的命運認栽的時候，你遇到了一只很喜歡的小貓。這只小貓不僅允許你摸，甚至還是主動過來蹭你的……
這當然可以算是奇跡，微小的那種。
我若有所思：“然後呢？”
“所以觸發成就的條件看起來是沒有規律的。”研磨打了個哈欠，“嗯……就是玩家本人知道沒辦法完成，可是在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的情況下，任務解決了，所以是奇跡。”
原來如此。
我尚在思索，研磨已經湊了過來，他親昵地貼了貼我的臉頰：“看方案看得我好困……去睡覺吧。”在很自然地撒嬌。
我想揉揉他的頭發，但姿勢並不順手。於是我後撤了一步，然後捧住他的臉，在他的臉頰上重重地親了一下——“吧唧”一聲，聲音很響。
“……”
貓顯而易見地怔住了。
“恭喜玩家‘蘋果派’同學觸發了限時的‘幸運’buff。”我笑瞇瞇地看著他，“還困嗎？”奇跡成就有點不好刷新，但小確幸還是很容易的。
“還好。”研磨眨了眨眼睛，“這個buff可以重覆觸發嗎？”
39.
新年的零點如期到來，距離第十年又近了一步。
我靠在研磨懷裏，思緒悄悄跑偏。研磨正在捋我的頭發，好像他的手變成了梳子一樣，又或者他是貓，而我也是貓。
“研磨，你為什麽會想到設計這樣的成就呢？”我好奇地問他。
我總感覺“世界第九”這個標題，取名取得有點太大了——雖然任務聽起來很困難，但也不屬於無法完成的“奇跡”程度吧？
“遇到了無法完成的任務，玩家決定放棄，但是完成了。”研磨的聲音從我的頭頂傳來，低低的，但是很認真，他在談及自己感興趣的事情時總是這樣。
我問他，然後呢？
“然後就是，玩家直到最後也不明白，為什麽那位毫無交集的NPC小姐會來幫助他。”研磨說道，“就像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……”
“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幫我。”
40.
國王游戲的要求是“向出門後遇到的第一個女生要聯系方式”，這種要求對研磨來說，不亞於讓他當場去世。
但也不是沒有應對的辦法，只要他下樓轉上一圈，說他一個女生也沒遇到，前輩們就只能換個要求……然後他就在推門的那一瞬間看到了一個女生。
大事不妙，他想。
距離太近了，他沒辦法假裝自己看不見，而且他身後的前輩們肯定也看到了——正在少年深感絕望，視死如歸的他看到那個女孩對他笑了一下。
“聯系方式？”她問，語氣是友好的。
“嗯？”他感到茫然。
“還是說，”她拿出手機，從容又溫和，看起來非常游刃有餘，“裏面的那群人要你表白？”
“……”
那一刻，研磨下意識地在心底覆盤了那段時間以來他做過的所有好事，像是在研究游戲成就的觸發條件一樣。只是他想來想去，怎麽想都找不出任何一件能夠觸發這種成就的可能。所以，這位素不相識的學姐幫他解圍的原因是……
對面的包間裏，有男生在大聲地唱歌，歌聲飄到了他的耳邊。
「僕らの出逢いがもし偶然ならば？
運命ならば？」
我們的相遇或是偶然？
亦或是命運？
“我之前說過，你不應該這麽做，因為這是沒有必要的。”研磨終於捋好了我的頭發，我有種貓咪終於玩夠了毛線團的感覺。不過沒想到他和我一樣，都會在生活中幻想一些游戲裏才會出現的場景。
研磨用一只手摟住我，語氣和平時沒什麽區別：“我一直在想，真的會有像游戲主角那樣的人嗎？性格也太好了吧。”
「君に巡り合えた
それって“奇跡”」
能夠與你邂逅
那就是所謂的“奇跡”。
“所以我想，這就是奇跡。”研磨的另一只手扣住了我的手，與我十指緊扣。
“無論是你本身，還是我遇到你。”
41.
「恭喜你成功地將星星投入水中，完成了“世界第九奇跡”成就，請玩家及時兌換獎勵~」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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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年後，成為新晉社畜的莉緒打來電話，抱怨說她公司的忘年會舉行的時間太晚了，占用了休息時間，一點也不快樂。
“這種時候老板就應該主動給加班費。”我點評道，同時自賣自誇了一下，“我們公司這方面就很好，這種活動上個月就舉行過了。”
研磨手氣很好，直接抽到了一臺游戲本，而我抽到了一款金項鏈，我們倆正商量著分別把它們送給莉緒和黑尾君做新年禮物——“你也可以選擇折現。”我說。
莉緒非常感動，然後問我，如果她選的是電腦，那黑尾君豈不是要戴金項鏈？
我遲疑了一秒，好像是這樣。
莉緒笑了起來：“那還是把項鏈給我吧。你們現在在忙什麽呢？”
我說研磨正戴著耳機忙工作呢，放心，他聽不到我們的聊天內容，至於我嘛……
“打游戲。”我理直氣壯。
莉緒無語，問我打游戲是不是游戲公司的企業文化？因為在她的印象中，自從我在大學時加入了研磨的游戲研發團隊後，她十次來找我，我有八次都在打游戲。
“……都是因為研磨買的游戲太多了！”我抱著游戲機，面不改色地表演了一個甩鍋，“你是不知道，他在Steam上上次大促時買的游戲，我們都還沒打完呢，更別說是卡帶了——啊！我又掛了。”
莉緒的聲音充滿了懷疑：“親愛的，你和孤爪在跨年時的計劃不會也是打游戲吧？”
不出意外會是這樣，但我選擇問一問研磨，這樣可以給莉緒一個更確切的答案。
“親愛的——”我放下游戲機，踢著拖鞋走到電腦桌前，戳了戳戴著耳機的男朋友。
半分鐘之後，莉緒聽到了我給出的更準確的回答。
“糾正一下，是打雙人游戲。”
莉緒：？
35.
當我打開游戲機，準備從存檔處繼續前進的時候，莉緒已經換了個話題，開始跟我吐槽他們公司之前舉行過的知識競賽。
“天啊，你都不知道策劃出了什麽破題，居然問我‘世界八大奇跡’是什麽！我上學時都不一定能答出來，何況是現在……”她忿忿地說道，“還不如問我給聖誕老人拉雪橇的馴鹿有幾只呢！”
我好奇地問她：“所以馴鹿有幾只？”
“……十二只吧？”莉緒猶豫道。
剛才我問研磨新年計劃的時候，他把耳機摘了下來，沒有立刻戴回去，所以他現在也聽到了我的問題——於是研磨小聲地插了句話：“一開始只有九只，領頭的是魯道夫……嗯，我是在游戲裏看到的。”
非常合情合理的回答，堪比柯南說“我是從電視節目裏看到的”。
不過，雖然我不知道馴鹿的情況，但世界八大奇跡我還是能答的，這道題我背得可熟了，“如果這道題是在問古建築，通常認為的世界八大奇跡分別是：胡夫金字塔、空中花園、阿爾忒彌斯神廟……”我說一個數一個，然後順利地數到了八。
好耶，不愧是我。
“……”
手機對面短暫地安靜了幾秒，旋即發出一聲驚呼。
“我就知道二年級那次你肯定都答出來了！”莉緒的語氣十分誇張，“這太迷人了。”
啊？什麽迷人，她是在說古建築嗎？
“才不是，我是說你，太從容了！”莉緒說到，“相信我，自信女人最美麗！你游刃有餘的模樣非常吸引人……不信你問孤爪。”
我長長地“哦”了一聲，看向在盯著我看的研磨。
“好吧，研磨……我迷人嗎？”我問他。
研磨飛快地眨了眨眼睛，目光看向別處，回答的聲音雖然不大，卻一本正經：“嗯……我以為這種答案很明顯的問題……”
“是不需要回答的。”
36.
在和莉緒的通話結束後，我對忙完工作的研磨提起了一件事——就像我和莉緒說的那樣，他總是會一次購入太多的游戲。我倒不是嫌他亂花錢，畢竟以他的收入，早就實現了游戲自由，而且無論是做游戲直播還是研究競品，這種采購都是很有必要的。
問題在我——我有時候只要一想到還有許多事沒做，就會感到頗有壓力，比如現在這種“游戲太多，打不完，根本打不完”的情況。
研磨思索了一下，回答道：“抱歉，是我沒考慮周全……這樣，我們不如再選出一些送給香取學姐和小黑他們做禮物吧。”
表情無辜，但道歉十分幹脆。
……我生出了一種“女主人不喜歡寵物，所以男主人要把寵物送走”的錯覺。但無論是目前不存在的寵物，還是真正存在的游戲，我都沒有讓研磨送走的意思啦。
我把游戲再次存檔，然後對研磨招了招手，示意他也坐到沙發上。
研磨聽話地坐了過來，還順手拿起了一個抱枕，放到我懷裏：“你又卡關了？”
這都被他看出來了，我把游戲機塞給他，看他打游戲：“研磨，我不是讓你把寵物……啊不，把游戲送走的意思。”
我跟他提這件事只是想說，他不覺得我的性格稍微有一點點的不足嗎？
“我不覺得，”研磨習以為常地靠到了我的肩膀上，眼睛跟著屏幕轉，語氣卻不容置疑，“在我看來，你沒有任何問題。”
我忍不住笑了一聲：“什麽啊，我這麽完美嗎？”
“是的，很完美，我早就說過了。”他說，然後笑了一聲，“我之前玩的時候就知道你會卡在這裏……”跟他在高中時做模擬考試卷時看見某道題，就下意識地猜我會錯在哪裏的語氣一樣。
不過他既然了解我，就更應該知道我說的是實話呀。
“研磨——你認真點。”我無奈道。
“我很認真。”研磨按著游戲機的按鍵說道。
聽起來有種一語雙關的意味。
但是，怎麽會有人由於游戲打不完而感覺有壓力呢！這可是玩啊，又不是工作。很明顯，我這種想法不太對勁……
“別人是別人，你是你。”由於註意力被轉移了幾分，研磨一心二用，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慢吞吞的，“嗯……你有任何想法都很正常。”
我抱著抱枕，被他略顯任性的話再次逗笑。
好吧，在我的事情上，研磨總是過於主觀。
“那我就當我很完美了。”我說，“可你不覺得你太偏心了嗎？”
“我知道。”研磨說道，“但這不是很正常嗎？”
“因為你喜歡我？”我問他。
游戲機發出通關的音樂聲，研磨放下游戲機，向後一仰，靠在了沙發背上，他仍舊是懶懶散散的模樣，但我能從他的表情裏看出他的認真。
“的確有我需要你的原因，但在這之前我就是這麽想的。”他說，“換句話說，我不理解為什麽不偏心你的人……他們的認知能力可能不太正常。”
任性的發言增加了。
但是貓好，貓說得都對。
37.
研磨太知道怎麽哄我了，已經交往三年了，但我還是會被他誇得飄飄然，我太喜歡和他說話了。雖然他說是他需要我，可我也很需要他。
不過由於莉緒的電話，我忽然想起來一件和工作有關的事：“研磨，問你一個問題哦。”
“你說。”
於是我問他：“‘世界第九奇跡’是什麽？”
身為游戲公司的工作人員，時刻關註玩家的反饋是很有必要的。雖然我不負責客服和社區這一塊，但也經常會去游戲社區閑逛。
不久之前，我看到有位玩家在社區發帖，說她在某個地圖上接到了某個任務，任務要求是：「將一顆星星投入水中」。
非常耳熟的內容。
雖然玩家不是人類，但也很難觸摸到天上的星星。即使此處的“星星”代指的是隕石材料，可它也只能在高級材料區刷到，這是該玩家當前的等級所無法完成的任務。
正當帖主習以為常，準備在等級足夠了再去刷材料完成任務時，一位態度友好的NPC突然出現，直接送了她一塊「星星碎石」，幫她完成了任務。
問題在於，這位NPC小姐平時和玩家既沒有什麽互動劇情，也不會派發什麽增加好感的互動任務……
所以身為玩家，帖主根本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會來幫自己，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獲得一個隱藏成就。
在發帖之前，帖主搜索過社區裏的相關內容，發現大家的觸發條件各有不同……難道說，這是一個純靠運氣才能觸發的成就？
這款游戲就是我們團隊在大學時開發出來的作品，小N、小K和E君目前也都在我們的公司任職。當時大家先設計了一個簡單的Demo，收到了不少好評，在讚助到位之後制作了正式版，然後在Steam上大賣特賣，最後還衍生出了端游。
這個成就不是我寫的，我對這個任務和那位NPC小姐都沒有印象，看畫風這絕對是小N偷偷畫的，和她之前畫的我和研磨的同人圖一樣。顯而易見，這應該是研磨偷偷放進去的彩蛋。
……話說回來，我怎麽沒有觸發過這個成就？難道是我運氣不好嘛？
看著幫我打游戲的老板，我覺得我的運氣還是不錯的。
38.
“唔，這個啊……”研磨又靠到了我的肩膀上，語氣仍舊是懶洋洋的，“觸發條件可以說是運氣，也可以說不是。”
我：？
不太懂，請務必細說一下。
“就是，可能是最近玩家一直在這個地圖上餵流浪貓，也可能是玩家昨天把掉落的某件道具送給了別人。”研磨解釋道，“或者是樂於助人的次數累積到了某個數字……”
聽起來類似“好人有好報”。
只是我還以為像“奇跡”這種詞，會是用來形容那種很厲害的那種條件呢。比如剛才我和莉緒提到的世界八大奇跡，就都是古建築裏很厲害的存在。
感覺研磨說的這些更像是生活裏的小事，小事的回報應該屬於“幸運”的範疇吧，好像達不到“奇跡”的地步？
研磨問我：“你覺得什麽是‘奇跡’？”
我不假思索道：“買彩票中了一個億。”
研磨在我耳邊笑了一聲，似乎毫不意外：“對，就是這種‘沒報任何期望，卻意外實現了’的事情。”
我恍然大悟。
走在路上，有一只小貓允許你摸，這是幸運。
但如果你被加了debuff，天生就屬於不招任何小動物喜歡的類型，在你已經向被毛茸茸拒絕的命運認栽的時候，你遇到了一只很喜歡的小貓。這只小貓不僅允許你摸，甚至還是主動過來蹭你的……
這當然可以算是奇跡，微小的那種。
我若有所思：“然後呢？”
“所以觸發成就的條件看起來是沒有規律的。”研磨打了個哈欠，“嗯……就是玩家本人知道沒辦法完成，可是在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的情況下，任務解決了，所以是奇跡。”
原來如此。
我尚在思索，研磨已經湊了過來，他親昵地貼了貼我的臉頰：“看方案看得我好困……去睡覺吧。”在很自然地撒嬌。
我想揉揉他的頭發，但姿勢並不順手。於是我後撤了一步，然後捧住他的臉，在他的臉頰上重重地親了一下——“吧唧”一聲，聲音很響。
“……”
貓顯而易見地怔住了。
“恭喜玩家‘蘋果派’同學觸發了限時的‘幸運’buff。”我笑瞇瞇地看著他，“還困嗎？”奇跡成就有點不好刷新，但小確幸還是很容易的。
“還好。”研磨眨了眨眼睛，“這個buff可以重覆觸發嗎？”
39.
新年的零點如期到來，距離第十年又近了一步。
我靠在研磨懷裏，思緒悄悄跑偏。研磨正在捋我的頭發，好像他的手變成了梳子一樣，又或者他是貓，而我也是貓。
“研磨，你為什麽會想到設計這樣的成就呢？”我好奇地問他。
我總感覺“世界第九”這個標題，取名取得有點太大了——雖然任務聽起來很困難，但也不屬於無法完成的“奇跡”程度吧？
“遇到了無法完成的任務，玩家決定放棄，但是完成了。”研磨的聲音從我的頭頂傳來，低低的，但是很認真，他在談及自己感興趣的事情時總是這樣。
我問他，然後呢？
“然後就是，玩家直到最後也不明白，為什麽那位毫無交集的NPC小姐會來幫助他。”研磨說道，“就像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……”
“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幫我。”
40.
國王游戲的要求是“向出門後遇到的第一個女生要聯系方式”，這種要求對研磨來說，不亞於讓他當場去世。
但也不是沒有應對的辦法，只要他下樓轉上一圈，說他一個女生也沒遇到，前輩們就只能換個要求……然後他就在推門的那一瞬間看到了一個女生。
大事不妙，他想。
距離太近了，他沒辦法假裝自己看不見，而且他身後的前輩們肯定也看到了——正在少年深感絕望，視死如歸的他看到那個女孩對他笑了一下。
“聯系方式？”她問，語氣是友好的。
“嗯？”他感到茫然。
“還是說，”她拿出手機，從容又溫和，看起來非常游刃有餘，“裏面的那群人要你表白？”
“……”
那一刻，研磨下意識地在心底覆盤了那段時間以來他做過的所有好事，像是在研究游戲成就的觸發條件一樣。只是他想來想去，怎麽想都找不出任何一件能夠觸發這種成就的可能。所以，這位素不相識的學姐幫他解圍的原因是……
對面的包間裏，有男生在大聲地唱歌，歌聲飄到了他的耳邊。
「僕らの出逢いがもし偶然ならば？
運命ならば？」
我們的相遇或是偶然？
亦或是命運？
“我之前說過，你不應該這麽做，因為這是沒有必要的。”研磨終於捋好了我的頭發，我有種貓咪終於玩夠了毛線團的感覺。不過沒想到他和我一樣，都會在生活中幻想一些游戲裏才會出現的場景。
研磨用一只手摟住我，語氣和平時沒什麽區別：“我一直在想，真的會有像游戲主角那樣的人嗎？性格也太好了吧。”
「君に巡り合えた
それって“奇跡”」
能夠與你邂逅
那就是所謂的“奇跡”。
“所以我想，這就是奇跡。”研磨的另一只手扣住了我的手，與我十指緊扣。
“無論是你本身，還是我遇到你。”
41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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